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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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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6 番外一

施鳴看著那雙琥珀色的眼睛, 心臟跳得很快, 幾乎要躍出胸腔一般。

李涼蕭回望著他, 眸色深沈,許久沒有說話。

施鳴被他那略帶探究的目光看得喉嚨發幹,忍不住略微偏過頭去, 澀聲道:“我睡糊塗了, 胡言亂語罷了。打擾了你休息,我很抱歉。你……你就當, 就當我沒說過這些吧。”

他緊張之餘,左手拇指指甲忍不住狠狠掐了一把食指指腹。

李涼蕭色微微一凝。這個動作……當年在碧霄城雲海崖習劍, 那人每當快要輸劍的時候,便有這麽一個習慣性的小動作。他在緊張不安。

施鳴看著他, 緩緩退後幾步。

落地窗外不斷有明明滅滅的霓虹燈光掠過。斑斕的光芒透過薄薄的紗質窗簾, 對方沈靜的面龐在這暧昧不明的光影中也模糊起來。施鳴覺得有些暈沈。

“我走了,你睡吧。”他低聲道, 轉身去拉房門。

“阿緒?”李涼蕭忽然開了口。

施鳴如被雷擊一般,猛然顫抖了一下。阿緒……年少之時,李涼蕭一直如此稱呼自己。後來自己長大了一點,嫌棄這稱呼太過幼稚,對方也不執著,便改稱自己為“明緒”了。,盡在

李涼蕭看著他的背影, 終於明了了什麽一般, 輕輕籲出一口長氣:“原來如此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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施鳴頓了頓,啞聲道:“……什麽阿緒?我不明白。”

李涼蕭搖了搖頭:“雖然我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,但是幾年前,我便覺得有些古怪。可是那人身上並沒有奪舍的邪修氣息,我只以為你突破了,再加上肖衡的事……所以心境變化很大。可是,原來事實並非如此……有太多事情,你們都瞞著我。”

兩人相對無語,書房裏的空氣幾乎讓人窒息。

“阿緒,這些年來,你過得好嗎?”李涼蕭輕聲道。

施鳴陡然回身,狠狠咬牙道:“我說了,我不是什麽阿緒!”

那讓他魂牽夢縈的英俊男人蹙眉看著他,語氣篤定:“你是。”

“別逼我。”施鳴絕望地重重地抹了一把臉,“我現在……是施鳴,只是施鳴。我今天晚上過來,就是個天大的錯誤。我方才說的那些蠢話,你都忘了吧。”

李涼蕭閉了閉眼睛,沈聲道:“好,我不逼你。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麽苦衷……如果有什麽事,是你一個人無法解決的,為什麽不能告訴我呢?”

施鳴盯著他,覺得喉嚨幹澀得疼痛不已。每吸入一口空氣,都如同鋒利冰冷的刀子一般,狠狠割著自己的肺腑。

極度的疲倦感如同海水一波波湧來,他脫力一般靠著房門緩緩滑了下去,頹然坐在厚厚的地毯上,頭痛欲裂地捂住了臉:“別說了……求你了,別說了。”

李涼蕭看了他一會兒,忽然起身走了過去。他彎腰摸了摸好友的額頭:“你在發熱。”

施鳴只感覺對方將自己抱到了矮榻上,又小心地掖了掖被子。

他覺得天暈地旋,眼前仿佛蒙了一層白茫茫的霧氣,什麽也看不清。那人坐在床邊垂眸望著自己,英俊的輪廓在明滅閃爍的霓虹燈光中飄忽不定。

施鳴忽然不太確定了,這究竟是現實,還是一個縹緲的夢境?

他無法控制一般開了口,聲音啞得幾乎聽不清楚:“我喜歡你那麽多年,甚至可以毫不猶豫地為你赴死……你知道嗎?”

對方沈默了許久,盡可能地放柔了聲音:“我如今知道了。謝謝你。”

施鳴楞楞地看著眼前的人。不知道過了多久,有什麽滾燙濕潤的東西從他的眼角滑落。

這一刻,他死心了,他也釋然了。

李涼蕭猶豫了一下,伸手替他拭去了那一滴淚水。他的指腹有一層練劍的薄繭,略微粗糙,但是十分溫暖。

“你是我的好朋友,我可以為你赴湯蹈火。”他低聲道。

施鳴閉上眼睛,沒有再說什麽。

李涼蕭沈默地看了他一會兒,起身來。過了片刻,他走回來,將一條擰幹的濕毛巾搭在施鳴額上:“睡吧,我在這兒。”

……

肖衡睜開眼睛的時候,床上只有他一個人。原懷裏抱著的溫暖軀體,變成了一個蓬松的枕頭,還殘留了一點寒梅冷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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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呆了呆,心中忽然慌了一瞬,胡亂套上衣服就往樓下跑去,一邊叫著:“明緒哥!你在樓下嗎?”

司明緒在廚房裏,一邊往咖啡機水箱裏加著水,一邊和費瀚聊天。他聽見肖衡下樓的聲響,無奈地提高了聲音:“阿衡,我在廚房。大清早的,你別瞎嚷嚷。”

肖衡循聲走進廚房,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,委委屈屈道:“我一醒來,你就不見了……你還用枕頭糊弄我。”

司明緒知道這些年來,肖衡一直沒有什麽安全感,只得柔聲安慰道:“我見你睡熟了,便沒叫你。”

肖衡“唔”了一聲,黏黏糊糊地從背後抱住司明緒,把下巴搭在對方肩膀上,好奇地看著他給咖啡機上水箱:“這是什麽東西?”

這小子也太粘人了。司明緒看了一眼費瀚,有些不好意思,胳膊肘輕輕往後面推了推:“多大的人了,別這樣。”

“哦。”肖衡口中答應著,手上卻不放,還把下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,又偷偷瞪了費瀚一眼,心中覺得這家夥杵在這裏,當真是好不識趣。

“你們感情真好。”費瀚被瞪了一眼也不生氣,反而有些羨慕的樣子,“我上樓叫施總起床了,他今天還有會。”

司明緒點了點頭,肖衡的眼散發著“快滾”的訊息。

費瀚一離開,肖衡就難以按捺地狠狠親了懷中人一口:“以後起床要叫醒我,不準自己偷偷離開。”

他頓了頓,又露出一點不好意思的色:“是不是昨晚我做得太狠了,你不高興了?可是,你明明也很有感覺的……”

大白天的,司明緒全不想討論這個問題,只能無語地把肖衡的腦袋撥開,按下咖啡機的開關。在咖啡滴漏的時候,他又迅速煎了兩個荷包蛋。

肖衡一直像個無尾熊一般從身後死死抱著他,一路給他添了無數麻煩,搞得司明緒又好氣又好笑。

荷包蛋煎好的同時,兩杯香濃的咖啡也做好了。司明緒從吐司機裏拿出四片烤好的吐司,夾上雞蛋和果醬,放進兩個雪白的骨瓷盤子裏。

肖衡乖乖地把盤子端到餐桌上,司明緒也端著兩杯咖啡過來了。

餐廳臨落地窗,此時正是早上七點,一抹鮮艷的朝霞浮現在淡藍色的天邊,眼見是個艷陽天。

肖衡學著司明緒的樣子,往咖啡裏加了奶和糖,又攪拌了兩下,才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。

司明緒見他楞了一瞬,隨即臉都扭曲了,還硬憋著咽了下去,不由得好笑:“喝不習慣就別喝了,不用勉強。”

“你都喝了,我也要喝。”肖衡不服氣地把一杯咖啡全灌了下去,一張俊美的臉龐頓時皺成一團,趕緊咬了一口吐司。

他一邊咬著吐司,一邊貌似不經意地問道:“那個什麽施鳴,你們很熟嗎?”

司明緒看了他一眼,無奈道:“我不是同你解釋過嗎。我以前在這個小世界生活了一段時間,他幫助過我,是我的朋友。”

“昨天晚上,你們兩個人在陽臺單獨說了好久的話……你還把陽臺門關上了。”肖衡癟了癟嘴。

“我們只是普通朋友。他有喜歡的人了,我們昨晚就在說這個。”司明緒咬了一口煎蛋,含含糊糊道,“你啊,還真是個小醋壇子。”

肖衡也不介意,他抓住了一點關鍵信息:“那個施鳴有喜歡的人了?”

他忽然想起了昨夜在酒吧的時候,施鳴那副緊張兮兮的樣子:“難道,他喜歡……那個姓李的?”

“阿衡,你別一天到晚姓李的姓李的,太沒規矩了!好歹叫一聲李莊主,或者直接叫李涼蕭也行。”司明緒無語道。

“哦。”肖衡老老實實道,心中卻一陣竊喜,恨不得施鳴趕緊把李涼蕭搞定,最好直接把人留在這個小世界。

……

費瀚輕輕敲了敲主臥的門。他等了許久,也沒聽到回應,便轉動把手推開房門,放輕步伐走了進去。

臥室裏靜悄悄的,一個人也沒有。

費瀚蹙皺了皺眉頭,走到衣帽間看了一眼,又走到浴室看了一眼,都沒有人。

他疑惑地想,難道施鳴這麽早就去隔壁健身房跑步了?他走出臥室,正想往健身房走去,卻看見施鳴從隔壁書房出來,頭發淩亂衣衫不整,整個人魂不守舍一般。

施鳴徑直從費瀚身旁走過,就像沒看見他似的,把人撞到一邊,直接進了臥室,連門都不關就開始脫衣服,一邊脫一邊往浴室走。

他今早迷迷糊糊醒來,一眼就看見李涼蕭坐在矮榻邊的椅子上,垂著頭睡熟了。

施鳴吃了一驚,連身體都僵硬了。過了一會兒,他才回想起昨晚的事情,又楞了許久,才慢慢爬起身來。

他燒已經退了,只是出了一身汗,身上粘膩得很,腦子裏也亂哄哄地,一路昏昏沈沈地走進浴室,打開花灑就劈頭蓋臉地沖起來。

費瀚在臥室裏,聽著浴室嘩啦啦的水聲。他很想沖進去問施鳴一些什麽,又茫然地覺得自己沒有任何立場。

過了許久,施鳴穿著一身白色浴袍,慢吞吞地擦著頭發出來了。他在床邊坐下,疲憊地看了費瀚一眼:“過來,給我吹頭發。”

費瀚抿了抿唇,從床頭櫃裏拿出吹風機,開到低溫檔,仔細地給他吹著頭發。

施鳴的發質很軟,只能用低溫檔慢慢吹幹。可他的性格正好相反,強硬又固執,再高的溫度也難以融化。

費瀚修長的手指在那柔軟黑亮的發絲間穿梭,吹風機發出柔和的“嗡嗡”聲,一時間兩人默然無語。

過了許久,施鳴忽然開了口,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沈寂:“那個人,是我喜歡的人。”,盡在

費瀚胸口微微一滯:“……就是他?”

床上那人側頭望向落地窗,天際一抹艷麗的朝霞映著他的面龐,給那張蒼白的臉鍍上了一層淺淡的血色。

施鳴的聲音很輕,與其說是講給費瀚聽,不如說他在自言自語:“他是我見過最好的人……我從十幾歲就喜歡他,喜歡了很多年,一直沒敢告訴他。”

費瀚低頭梳理著他柔軟的頭發,啞聲道:“那你們昨晚……”他的動作有些僵硬,幾乎不敢聽接下來的答案。

施鳴搖了搖頭。

他笑了笑,可是眼睛暗淡得一點笑意也沒有:“他說了,我是他的好朋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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